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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把那关外野游，梦里此情高几楼。
叁
青鸟如起伏的波澜叽喳着被残云卷入不知处，新旧之叶相互摩挲，泛黄的一方黯然归于尘土，新叶在指头孤零零立着。
前些日子种下的木槿开在独步春谢后，整片林子的颜色突然显眼起来。
“大孙，花开了。”
花间， 檀发青年驻足凝望，鼻尖晶亮的汗珠随着他呼吸滴落。
“哦?”树干上躺着的男子听到他的话，随他目光看了几眼。
以前还真没注意过这些。
“是开了。”
“嗯……”张佳乐点点头，眼波流转。
平日里狂风暴雨都雷打不动训练的张佳乐，怎么今天看到些花就连武都不练了?
孙哲平再迟顿也感到异样。
“怎么了吗?”
“啊……”张佳乐回过神，甩甩头，头顶的花瓣被他抖落。
“没什么。”
说着又拿起了手边系着红穗的长剑，运气挥舞。
这剑是孙哲平送他的，说先拿着练，等练出些本事再用他那把重剑。
“今天别练了，我带你进城逛逛。”张佳乐还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就被后者像拎小鸡般带着在林间穿行。
“喂!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孙哲平笑了声，突然松手。
张佳乐叽里呱啦乱叫几声，好不容易稳住自己飞速下坠的身体，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轻盈到可以随意飘浮。
“大孙，我会飞了!”
张佳乐怕他不信，使了全身的劲往前追去。
“飞……”孙哲平忍不住笑出声。
“你何止是会飞啊!”孙哲平顶着袭来的一阵狂风，大声吼道。
“用我教你那招!”
“好!”
张佳乐闻言屏息，身侧的气流以他为中心生成气旋，满地花瓣都被这股风带起，风不断凝结压缩，在压力达到极点的一瞬爆裂。
此时每片柔软的花瓣都闪着锋芒。
“好!”
孙哲平鼓掌称赞，这个进步速度已经证明张佳乐在武术方面是个百年难得一遇天才了，只可惜起步太晚。
“我做到了!”
他笑魇如花，御风而来。
肆
两人行进速度如此之快，但因为没有马匹的缘故，还是花了两天两夜才到京城，爬到城墙上就着月光便安然入睡。
第二日，两人是被闹市的嘈杂吵醒的。
“呦，卖冰糖葫芦咯——”
孙哲平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衣角被人紧紧攥着，怎么也扯不开。如果放在平时，孙哲平肯定是一脚把人踹醒，然后把衣服扯出来，但这次他只是无奈叹口气，把外衣脱下盖在他身上，穿着单衫独自进了城。
他是不需要买什么的，当经过一家裁缝店，门口五颜六色的布匹让他突然想到什么。
“老板，帮我裁件衣服。”
“对，比我瘦，比我矮，腰很细。”
“我确定这个颜色。”
张佳乐坐在城墙上，百般聊赖的摆弄孙哲平留下的衣服。这京城他再熟悉不过，从小在这长大，闭着眼睛就能穿行过街边小巷，事实上他本家就在这儿。
张家地位显赫，世代在皇帝手下办事，其家族繁文缛节自然也有厚厚几本。张佳乐是同辈人中年龄最大的，从小就被家族赋予继承家业的重任，在他童年记忆中同伴游戏什么的都没怎么存在过，记事起就被各种先生围着传书受经，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少年，家里人怎么都没想到会在十七岁那年带着祖传宝刀葬花毅然离家。
张家疯了般寻找他，可张佳乐还是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中。有人说被野匪杀了，有人说是死在了边关附近，总之那段时间张家上下一阵悲歌，后来也就淡了，新的继承人也在一天天长大。
张佳乐回去过一次，是为了看他父母。他父母已经有了新的孩子，是一个女孩，看着二老脸上笑逐颜开，已然脱离了失去长子的悲伤，那时张佳乐就彻底放下了心底的负担，决心仗剑走天涯。
手上的玉佩温润潮湿，上面的张字和他的名字是张佳乐唯一能回忆起自己来处的念想。
“乐乐。”
远方有人在叫他，虽然声音不清楚，但这个称谓也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
“大孙?”张佳乐收起玉佩，眯着眼看人逆着阳光从人流中缓步走来，手上还提了个包裹。
“给你的。”
包裹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落在张佳乐怀里。
“给我?”
张佳乐狐疑的看向孙哲平，这家伙可不像是会无缘无故送别人东西的人。
“嗯。”
孙哲平点点头，目光中有些期待。
张佳乐三两下拆开包裹，发现里面竟然四四方方躺着一件丝绸制的衣服。
“你……送我的?!”
张佳乐不敢置信。
“试试，你现在这件衣服太旧穿不成了。”
张佳乐应声翻到墙后，等换好衣服出来，整个人都仿佛闪着光芒。
不是来源于外力，而是那种内在的气质不凡，儒雅却又有内敛的锋芒，和周围人明显不一样。
“真是的……买什么粉色，这不都是那些姑娘们才穿的颜色吗……”张佳乐虽然嘴里不停抱怨着，但眼角却是收不住的喜悦。
“多合适你。”孙哲平走近，变戏法般从背后拿出一根冰糖葫芦递去，“哦，对了，我寻思着还有几个铜板，就给你买了这个。”
张佳乐看到冰糖葫芦时愣住了，记忆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和他重叠又分离。
“张佳乐?”孙哲平觉得他的表情很奇怪，“怎么，不喜欢吃?”
“喜欢，喜欢!”张佳乐一把夺过冰糖葫芦，大大的咬一口，糯米纸贴在唇上，金黄色的糖浆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也吃点，可好吃了。”
张佳乐说着将冰糖葫芦递到孙哲平嘴边，孙哲平就势将他刚才没吃完的一个山楂咬下来。
“是挺好吃。”
孙哲平嘴上虽然这么说着，眼神却在张佳乐唇边的一点糖粒移不开来。
“走吧，我们一起去转转。”
张佳乐拉着孙哲平的袖子，两人并肩走在街头。孙哲平左手拿着一壶清酒，偶尔泯个一小口，张佳乐则是把糖葫芦拿在手上时不时端详一番，却再舍不得吃一点。
“让开!让开!”
嘶哑的吼声打破城里的宁静，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飞一般的穿行在街道，连撞到行人都不停一下。马上穿着战衣的男子，他的盔甲早就碎的四分五裂，仅靠几块破布吊着，看上去落魄无比。
“唉……那边的战争又开始了啊……”路边的老大爷唉声叹气。
“战争?”张佳乐对它没什么概念，所以习惯性的看向孙哲平。
孙哲平看着战士来时的方向，那里是一片闹市，安逸无比。可张佳乐知道，孙哲平看的绝不是眼前的净土，似乎是横跨千山万水后的另一座城。
那里只有漫漫硝烟和无尽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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