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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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BGM:
Memory Forgotten
Michael
Clement Danes
大概是三支比较契合内容的曲子，个人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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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树杈上斜斜吊着个人影，两条腿轻轻摆动，挂在枝头上的相机随之晃动。
“这片森林就是一个世界。”张佳乐开口，吐出的白气很快散去。
“可我的相机快没有电了。”
他没头没脑的补上这么一句。
失去相机也就失去了和另一个世界交流的唯一钥匙。
张佳乐不怕孤独。
他独步走过的岁月依然足够温暖，然而世间最可怕的不是从未拥有过，而是拥有过又失去。
从未有一个人像孙哲平这样，用仅仅一个眼神看透他的内心。张佳乐不知道孙哲平算什么。朋友?救命恩人?似乎都不够贴切。像来从未尝过的青果，刺激着每一个味蕾，却留恋于此不愿放弃。
他是我的灵魂。
“大孙，笑一个。”张佳乐打开电量进入红底的相机，对着身旁按下快门。
意料之中，孙哲平并没有笑，向来浑身透露出一股子洒脱的他这次眼中却透露出不舍。
张佳乐本带来不少备用电池的，可没想到会一夜之间被送到冰天雪地里，电池电量因低温迅速见底。
总会有离别的一天，但这次提前的太过于出乎意料，措手不及。
“我相机快没有电了，这之前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孙哲平沉默着点点头。
“带我去这座森林的最高点。”
分明的阳光切割着积雪，融化后化成一道道地上的彩虹。
张佳乐将行李留在松树旁，只留下一个小相机以及里面的内存卡。
对他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在里面了。
像是一切开始时那样，男孩的笑比太阳还要明媚。他的靴子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偶尔还有沙沙的落雪声和咔擦的破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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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那几个小时，不……我也不知道是多久，那里的空间时间已经错乱了。他陪我走遍了世间最壮美的地方，走出落着白雪的森林，穿过冰洋，在倒悬的云间里漫步，冲出龙卷风的风眼，坠落于无底洞，从另一片天降落……”
“这怎么可能?”小男孩打断了他的话。
“故事还没完呢。”炉火边男青年的脸庞柔和，带着笑意回答孩子。
“那……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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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索森林的最高点，一棵歪脖子树立在那儿。
张佳乐掏出怀中的相机，比他的手暖和。简单操作几下，相机终于以最黯淡的光开机，他俯瞰着罗索森林，对着曾走过的路拍了一张。
“谢谢你带我来这。”
他举起手中一张薄薄的黑色卡片，一个指节那么大。
“不过这儿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张佳乐眨眨眼，“真的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我们无法看到的东西。”
孙哲平想帮他将脸颊上的头发理到耳后，可惜无论怎样都是做不到。
“你说人死后灵魂还会有生前的记忆吗?”张佳乐说着将内存卡放在了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真希望这样可以永远把记忆储存起来。”他泯了泯干裂的嘴唇，缓步走向悬崖边。
“嘿，大孙，再见了。”张佳乐挥挥手，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是再见，不是再见。”
高山上一种冰蓝色的花突然绽放，又迅速凋谢，满天的蓝色花瓣随风飘起，张佳乐跌落悬崖。
真幸运，他的脸是朝向天空的，能看到百花缭乱间万古如斯的苍穹万象。
相机脱手，他明亮的眼中反射出孙哲平的脸。
最后几秒了。
张佳乐能感受到自己马上就会回到大地，化成血水和罗索森林融为一体，脑中以相片的形式高速回放着他短短的一生，很像他连拍下的孙哲平。
冷冽的风划过他的脸颊，张佳乐闭上眼睛，嘴唇轻启，无声的比了三个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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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索森林百鸟齐鸣，他们盘旋在悬崖上方，黑压压一片。阴影中藏着的鬼魂终于露出它们的獠牙，争先恐后的来到尸体旁，他们踩着殷红的血，想钻进那具已经残破不堪的肉体。
一把重剑横空出世，斩碎了想碰触尸体的鬼魂。
更多的灵魂被新鲜肉体引诱至此，厉鬼横行，唯有中间那人一把重剑舞的生风，他爆发出的戾气让已死之物震慑，稍一迟疑就变成了剑下一缕黑气。他们的血有黑有红，将雪白的大地变成人间地狱般惨绝人寰。
孙哲平双眼通红，他守着张佳乐的尸体，不愿任何东西靠近这具躯体，即便如此还是有殷红的血渗进了他拼死守着的那片净土。
鬼魂死去的唯一方法是他们自己选择安眠。可在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离开森林的机会前，没有谁会放弃。他们消失又诞生，继续蓬勃的向孙哲平冲来。
“老楼!”孙哲平血气弥漫的眼中闪出精光，因为他看见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影子。
“这里我们拖住，你快走!”那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弟，协力又将敌人逼退几分。
“走?”孙哲平一愣。
“对，就用地上这副身体。”那人笑笑，“难不成你会放心让别人碰他?”
孙哲平沉默。
楼冠宁跟他关系很好，这种事完全逃不出楼冠宁的眼睛。
“这里放心交给兄弟们吧。”楼冠宁挥舞着重剑又一次扑向战场，不过他的动作显然不如孙哲平潇洒，倒是英勇无畏多了几分。
“好。那我走了。”孙哲平知道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把自己的剑抛给楼冠宁，后者了然于心。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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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佳乐从一个破碎的梦中醒来，他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感觉像被关在某个盒子里。
“喂!医生，他醒过来了!”
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但他没有一点扭头的欲望，只是长久凝视着天花板，寻找记忆和它的相似点。
“先生，你你能听懂我的话吗?”一个沉稳的男声开口，他挡住了张佳乐的目光。
“嗯。”张佳乐鼻腔发出短短的音节。
“接下来，请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好。”
“你叫什么名字?”
“张佳乐。”
“你的职业是?”
“摄影师。”
“为什么来这里?”
“我……等等，请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以及这里是哪?”张佳乐从床上爬起来，环顾四周，全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孔。
“哥哥，你现在是在罗索小镇，是他发现你然后叫人帮忙带回这儿的。”一个裹着头纱的女孩指向屏风旁瘦小身影。
“是你!”
张佳乐想了好一会，记忆中两张脸才相互重合。这个金发男孩就是当初带他进罗索森林的那个孩子。
“哥哥……你还能记得我吗?”金发男孩眼中噙着泪水，怯怯懦问。
“当然记得。”
“太好了!看来你没有中森林的诅咒，也没有变成另一个人。”金发男孩破涕为笑。
“你是在哪发现我的?”张佳乐头仍然很疼。
“入口。”金发男孩确定道，“当时你身上衣服全都破破烂烂，带进去的行李也一个不剩了……哥哥，你究竟在罗索森林遇到什么了啊?”
“我遇到了什么……”张佳乐将自己缩成一团，胸口被什么搁着，拿出一看发现是一张小小的内存卡，他盯着黑色的内存卡，一言不发。突然，胸口一闷，像是终于耗尽盒子中的氧气，他不顾一切的狼狈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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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朋友，要一起登山吗?”穿着金黄色登山服的男子盛情邀请。
“不了，我一个人就好。”另一人身上背着巨大的背包，还有三脚架，等语气显然已经累的够呛。
“……真是个怪人。”男子小声念叨着走远。
他也不在意，继续背着沉重的行李登山。
这是一处活火山，将耳朵贴近地面能听到大地血液流动的声音。
趁其他人不注意，背着沉重行李的男子走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里更加荒凉，路崎岖到没有落脚的地方。
他习惯性的拿出摄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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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比较暗，这个数值的照片并不完美，整个画面都很暗淡。他抱着摄像机，望着空空如也的画面轻叹口气。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金色怀表，摩挲几下盖子弹开，上面里面装着一张照片。
两个年轻人，一个笑的很开心，另一个看着身旁人的脸也笑起来。
“孙哲平，我一定把你揪回来。”小小的惆怅后，他重重合上怀表，转身走向火山顶……
光阴如梭，很多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双眸如同琥珀般透亮的男孩，终于沉淀下来些冷漠。
张佳乐这些年走了很多地方，不再是信马由缰，而是有目标征服每一个目标。
库鲁伯亚拉洞穴，克罗科尔岛，珠穆朗玛峰。
他固执的去往这些地方，因为这么多年下来他总觉得会在某个地方再找到孙哲平。
下一站是俄罗斯北部的小镇。
他为孩子讲述了罗索森林的故事。故事还没结尾，孩子就歪着头睡着了，似乎是迫不及待开始在梦中寻找他口中那个包罗万象的罗索森林。
张佳乐把被褥盖在孩子身上后，抱着拍立得离开房子。在街巷随意游走时，看见一位望星星的老人。
“老人家，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张佳乐诚恳道。
老人摇摇头，他的牙齿已经掉了大半，说起话来一字一顿，却又固执的将它说出来。
“我要等她回来。”
张佳乐低着头，两个有着同样悲哀的人忘记了安慰彼此。
“老人家，我能给你拍张照吗?”
老人点点头。
星辉暗淡的光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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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佳乐拨动轮盘，精准的按下快门。
长久以来的习惯，在照片图案还没出来时，他首先将照片递到老人手上。老爷子笨拙却认真的往照片上哈气，画面一点点浮现。
张佳乐眼睁睁看着老人抱着那张照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号啕大哭起来。
到底什么事能让一位七旬老人哭的这么伤心?
张佳乐从他手上接过照片，下一秒照片脱手而出。
他转身就跑，发在夜风中飞舞，嘴长的老大，将冰冷的空气大口大口吸入腹中。
他一直跑到小镇的边境，跑到一座山崖，仰头可以看见无数繁星。
不小心被绊倒，重重摔在地上，滑出好几米远，来不及擦擦脸上的尘土，他打开相机，确认数值后将镜头转向自己。
咔擦。
闪光灯后，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和手中的照片一样空白。
照片在空气中发生一系列复杂的化学反应，从简单的几根线条变成一副星空下的照片。
张佳乐拿起照片，只一眼就忍不住笑起来，眼中充斥着晶亮的水珠，一睁一合，又是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
照片上，在他的身体里，孙哲平的灵魂沉睡于此。
收集了万世影像，找遍天下奇山险地，他原来一直都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所以，我们算是一起去过那些地方了吗。”张佳乐的声音并无法在旷野传播多远，但只要孙哲平能听到就够了。
“而你从未离开过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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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
正文写的太飘忽，以至于我没有机会把设定插进去，索性补充在文后。
罗索森林中的鬼魂无法离开森林，因为对他们而言森林的空间是无限可变的。唯一离开森林的方法就是去往另一个世界，从那里的出口离开，可来到另一个世界的条件就是拥有一具实际存在的承载体。所以鬼魂们想方设法困死来到森林的人， 用他们的身体获得新生。
鬼魂能修复一具破碎的身体，所以从某种方面他们救了宿主，代价便是宿主的灵魂永远被封印起来。至于张佳乐主动跳崖这点，并不是他想不开，而是失去和另一个世界交流的机会后，他将再次回到那个没用生命存在的森林，与其在饥饿中死去，不如用种更舒服的方法。而孙哲平在寄宿张佳乐躯体后，修复他的身体，并且主动选择了安眠，将意识的主动权交换给张佳乐。
这就是最后乐乐自拍时看见身体里沉睡的孙哲平的灵魂的原因。
其他方面经不起太深究，毕竟是篇意识流的短作，写的很开心，双花像是活起来般，有时回看仍会触动我自己。希望将对生命简单的思考与爱情结合起来，即是理性的生老病死人事离分，却也离不开暗涌中轰轰烈烈的感情。
那么，这篇意识流……不，应该说是篇失去意识流的文章，就到此结束了，还有不少空缺的地方，但我不打算补上，就如照片的大块天空，留白吧！
感谢看到这的大家。
我们一起去拍照吧。
————2018.5.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