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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相片刻下你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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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无烟炉橙色的光芒驱散了一小团雾气，像是北欧神话中神魔降临前，勇者手中的一盏煤油灯。
碳素纤维脚架上固定着相机，镜头在黑夜里反射着冷冰冰的光。
“孙哲平?”
话音刚落，相机定时连拍，自动回放中那人点了点头，张佳乐明显发现他和自己的距离缩近。
“我……只能在照片中看见你。”张佳乐迟疑半分钟开口。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大哥你到底是人是鬼跟着我这么久啥也不干到底怎样给个回话啊!
然而这次相机中却没有拍到孙哲平。
“难道只是我的幻想吗……”
张佳乐把相机取下来，莫名有些失落，不死心朝自己身边拍了几张。
好家伙，这大哥原来是跑自己帐篷里躺着睡下了。
“靠!”
张佳乐往孙哲平躺着的方向踢了一脚，脸上却绽开笑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张佳乐不依不挠的凑到帐篷旁，眼睛直直望着照片上孙哲平躺着的位置，仿佛能就这样看见他一样。
“交流障碍。”
他对着照片比了半天嘴型， 最后得到的却是这样一句回答，气的想摔相机。
夜里温度下降很快，即使是在炉火旁背上也有些凉飕飕，张佳乐抬起头，眼眸中反射出叶片缝隙间散落的澄澈银光。
寂静是没有其他生物的冷清，被时间遗忘后在孤独中沉淀，离开束缚，让灵魂放逐在罗索森林上空，每次按下快门便是将时间暂停一刻。
他倒在软绵绵的草上，小声诉说着从未吐露过的心声。
“大孙，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相机屏幕待机，倒在地上宛如石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摄影吗?”
张佳乐用双手在空中比出按快门的手势，然后自顾自说下去。
“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绝望与希望，冷漠与温暖，彷徨与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冰凉湿润有森林的清香。
“后来，我信马由缰想去探求世间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我最好的朋友在内，他们都以为我是想寻景，但事实上，我一直一直在寻找的是一个人。”
张佳乐翻了个身，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帐篷里面。
虽然视网膜上并未有任何孙哲平的成像。
“很奇怪吧，明明对那个人一点概念都没有，从未见过，却孜孜不倦的想找到他。一个人走太无聊了，和一个有趣的灵魂并行才有意思。”
这句话后，他突然想到什么，对着孙哲平躺着的位置狡黠一笑。
“那你呢，孙先生，你就是那个有趣的灵魂吗?”
林间响起空灵的乐音，张佳乐闭上眼任由风吹散他酒红色的乱发，每棵树都发出自己的声音，在无数音源振动间，他似乎听到了孙哲平的声音。
张佳乐笑着拍了张照，照片中孙哲平正笑着看他……
隔天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张佳乐脸都快皱成一团。
在硬邦邦的地面露天睡了一晚上，加上前几天长途跋涉，浑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像老久的机器部件，稍一用力就会疼得嗷嗷叫。张佳乐咬牙坚持活动几下，终于有所缓解。
“早安!”张佳乐元气满满的对森林道，同时手持摄影机开启了连拍。
“早。”孙哲平早早就起来了，他坐在树边，嘴角向上弯曲，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天呢，我……”张佳乐刚想计划今天的行程，腹中却咕噜噜响起来，翻遍浑身上下只找到半条巧克力，挠挠头尴尬的呲呲嘴。
“居然……没吃的了。”
张佳乐这几天已经很节省的吃东西了，但他所带的东西还是很有限，最重要的这么大森林连只虫子都找不到，更别说野兔松鼠之类的美味，这样的情况估计连贝爷都活不下去。
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他们就意味着死亡。张佳乐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奇妙的想法：
在罗索森林死去，会不会就能变成和孙哲平一样的鬼?
“大孙，我快来陪你了。”张佳乐认真道。
“胡说八道。”这次孙哲平的嘴型格外清晰，脸上似乎还带了愠怒。
“跟我走。”他头也不回道。
张佳乐原地愣了几秒。
他是生气了吗?因为我说的话。
“喂!大孙，等等我!”张佳乐快速收拾好行李，期间偷偷朝背后拍了一张照片，发现孙哲平还在不远处等他，终于放下心。
沉重的设备仍然压在他身上，土层上薄薄的脚印只有一个人。
“孙哲平!”张佳乐突然大喊。
孙哲平听到他的声音，噌的一下转身，满脸凝重，结果却是看到了闪光灯一亮。
“完美!”张佳乐打个响指，弯弯的眼眸噙着孩童般纯真的笑意。
“你这家伙!”孙哲平凑到摄影机旁，看到屏幕上他转身的图片后，怒气突然散了。
别说，不愧是专业摄影师，抓拍的还挺帅。
“以后不要偷拍，正大光明照不就完了。”
照片中孙哲平和自己的位置贴的很近，张佳乐似乎感觉到了他身上温热的血液和隆隆心跳，鬼使神差想搂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收拢手臂，可惜最终搂住的也只是一团空气。
原来那温热的血液和隆隆心跳都来自自己。
张佳乐将摄影机换上短焦镜头，然后尽力伸长手臂，一尘不染的镜头玻璃上有一个倒立的小人。
“1，2，3，茄子!”
张佳乐迫不及待的从相册里找到刚才的自拍。
他笑盈盈的坐在石头上，嘴型还保持着说茄子时大张的样子，孙哲平没有跟着他一起说，而是看向镜头，他的左手搭在张佳乐肩上，不过动作温柔的更像是搂住。
张佳乐一眼看出这正是他刚才想做的事，原来孙哲平都知道。
“大孙，你能碰到我吗?”张佳乐伸出他一只修长的手，满脸期待的闭上眼。
摄影机连拍功能开启。
画面中，孙哲平的手从上方落下，在接触到张佳乐手的刹那似乎停滞了片刻，然后便直直的穿过他的手，落下。
————TC
